【城翊】无妄之灾
绑架案，双战损，4k+ he
眼前薄雾渐渐散尽，意识总算回归了大脑，沈翊后颈传来的一阵阵钝痛，让他瞬间明白自己被人给黑了。
等杜城买水的空档就挨了一记手刀，对方想必是有备而来，只是他们这个职业太容易与人结怨了，一时间还真猜不到下黑手的是谁…杜城怕是要急死了。
“沈警官，醒了？”
被对方的声音唤回神智，沈翊眯起眼睛，抬头看向那个逆光站着的人。
“是你！”
怎么会是他？！他已经刑满释放了吗？
“不容易啊沈警官，居然还记得我。”
虽然沈翊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，但他能记得这个人却不是因为长相，而是因为案件，以及那个案件中另一个当事人 。
“冯一亮，你想做什么？！你好不容易出狱，想过再次犯案的后果吗？！你女儿…”
话音未落，伴着风的一拳便狠狠打在沈翊脸上，让他整个人歪了过去。
嘶…疼死了。
“你还好意思提若若。”对方脸色瞬间狰狞，他凑到沈翊跟前一把抓住沈翊衣领“如果不是你，我不会被抓，若若也不会死。”
“什么？她没…呃——”
话未说完又是一拳。
沈翊嘴角已然青紫，但他却来不及生气，如果事情再不讲清楚，如果这人再这么一意孤行，那事情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。
“闭嘴，闭嘴，闭嘴，你们都是骗子。若若死了，你们答应会救她的，可是你们骗了我，既然如此 ，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。”
“她，呃，她没，啊——”
“闭嘴闭嘴，我不想再听你们胡说八道，再也不会信你们的鬼话！”
对方也不知抽的哪门子风，倒是一句整话都不让沈翊讲完，还从旁边摸了条胶带粘在沈翊嘴上。
这一通发疯下来，饶是一向好脾气的沈翊也忍不住在心底暗骂，真是，遇到个犟种。
似乎是打累了，也可能是想起自己还有事没做，那人停下手，看着脸颊红肿狼狈不堪的沈翊，笑了。
“我没打算杀了你。”
一句话被冯一亮说的九转十八弯，让沈翊心里顿时一紧。
他还有后招。
冯一亮不是善茬，而且脑子好使。当年他挪用公款，过了将近一个月才被人发现。但如果只是经济纠纷，他们刑警队不会出马，冯一亮之所以落到他们手，主要是因为绑架和私造炸药。
当年为了索要赎金，冯一亮设了个炸药陷阱。他在人质身上绑了一圈炸药，又在大门到人质之间的路埋了压感炸药，如果不按照他的指挥擅闯，就会瞬间被炸药炸飞。
然而 即便是这么丧心病狂的歹徒，心里却也有着柔软的地方。当他的女儿哭着喊爸爸时，冯一亮终于放弃抵抗，而他挪用公款 ，实施绑架，也正是为了求财给若若治病。
“算起来，那位杜警官应该很快就到了。”
冯一亮说着按下遥控器按钮，同一时间，沈翊身上响起了滴答声，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绑了一圈炸药。
沈翊眼睛倏地瞪大，他似乎在大声说着什么，但胶带将他的嘴粘的牢牢的，说出的话全被挤成了呜呜声。
“呵。“冯一亮嗤笑一声“你们不是不怕死么，没想到这种时刻也会害怕啊，好好看着吧，什么叫做生不如死。”
他想要杜城的命。
意识到这点的沈翊心底一片冰寒，眼睛却又恨不得能烧出火来。
即便是被无故绑架，折磨殴打，沈翊都没有真的动气，毕竟对方看起来像是被有心人给教唆洗脑了。但当沈翊看到门口慢慢露出的那个高大影子时，他狠狠挣扎了两下，恨不得将身后这人生吞活剥了。
杜城……
杜城是刑警队长，到底还是有经验，他的枪在进门前就已经上膛，整个人聚精会神地感知着周遭一切。
他不是不着急，他都要急疯了，沈翊在他眼皮底下被人抢走，这一个念头就能支撑他直接杀进工厂。
但他不能莽撞，逞英雄很容易，他也不怕受伤，可如果救不出沈翊，一切都没有价值。
“我来了？”
“沈翊在哪？”
“放了他。”
杜城的声音在工厂回荡，短短三句话，沈翊便想明白了冯一亮到底想做什么。
这人绑走自己，通知杜城独自前来，还复刻了当年的炸药陷阱，就是想让他眼睁睁看着杜城因为救他而丧命…混蛋！早知道当年他就不该心软。
“杜警官倒是诚信，还真就一个人来了。”
当看到二楼露出的脑袋时，杜城和沈翊一样怔住了，怎么会是他？！
“冯一亮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监狱没待够？还想回去是吗？”
“杜警官还是这么刻薄。”冯一亮扯着嘴嘲讽，随即侧过身，露出了后面的沈翊。
他受伤了？！
杜城心下顿时一拧，他下巴有血，脸也肿的老高，一定疼死了。明明今天是他们第一次约看电影…都怨他太粗心了。
然而沈翊却没给杜城心疼的时间，他看着杜城，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好像会说话，只需一秒，杜城就明了他想说什么。
和当年的陷阱一样，你要小心 。
明明离得这么远，杜城却看到沈翊脸上划过一点水渍。
别担心，我们都会活着出去。
“既然你费这么大劲儿，绑了沈翊又叫来了我，说说吧，你到底想干什么？”
杜城将枪收回腰间，沈翊在对方手里，他不敢冒险。
“杜警官先上到二楼来吧，放心，我给你指路。”
跟随冯一亮的指挥，杜城小心落脚，眉头却也随着深入工厂渐渐皱起，这人几乎两步一埋炸药，他就算能成功救出沈翊，又要怎么做才能护着他全身而退呢？
亦步亦趋上到二楼，杜城目光瞬间就落在了沈翊身上，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腿，想就这样遵循内心向他跑过去…可现在这种情况，他只能压下心里密密匝匝的疼痛，示意沈翊让他安心。
“说吧，你想做什么。”
“我想做什么？我想让你们死！但你们不能痛痛快快的死。”冯一亮抬手看了眼表“算起来，沈警官身上的定时炸药还剩不到五分钟，杜警官要怎么做呢？”
话说完他便侧身闪到一边，一副想看好戏的样子。
杜城冷笑一声不再看他，一步一步走到了沈翊面前。此时，满脸狼狈的小画师正不断摇着头，眼泪也大滴大滴落了下来。
“对不起啊，没看护好你。”
杜城用手背蹭了蹭沈翊的脸，又湿又烫，他不敢用手掌，他的掌纹太粗糙了。
他没有揭下沈翊嘴上的胶布，因为皮肉被牵扯会很痛，另外，他也不想听沈翊叫他快走。
“我说，你这般恨我俩，总得有个理由吧。”杜城小心脱掉沈翊的外套，屏幕上显示时间还剩四分零六秒。“因为我们当年抓了你？”
“杜警官和沈警官还真是一家子，装傻都装到一起块去了。你们背信弃义，让我女儿自生自灭，还在这恬不知耻的问我因为什么？”
“谁让你女儿自生自灭了？”
杜城皱了皱眉，随即开始观察排线，他身为刑警队长，会的可不只是破案和抓犯人。
“童心孤儿院，你女儿现在被收养在那。”
听到这话，冯一亮猛的站起身，他的表情狰狞狂躁，几乎要冲过来了“事到如今，你还想骗我？”
“你连找都不找，试都不试就在这里发疯。你到底是爱你女儿，还是恨你女儿啊？你已经让她有个绑架犯的爹了，还想再让她背上一个袭警杀人犯女儿的头衔！”
还剩三分半。
杜城嘴上不留情，手上动作也开始变快，他不能让沈翊交代在这，更不能让他带着愧疚交代在这。
“你犯了案，你觉得你女儿之后会生活在怎样一个环境里？”一声声滴答滴答宛如催命符一般萦绕着杜城，他已经开始出汗了。
“你老母亲带着你女儿去了乡下。前两年，你母亲因病住院，托人联系了沈翊，她想让我们帮忙，带你女儿去个没人知道你犯过案的地方。”
这时，一滴泪忽的砸在了杜城手上，他愣了一下，旋即抬头对沈翊笑笑。
“别觉得连累了我，信我。”
沈翊信他，一直都信。可是如果不是他当年多事，在冯一亮入狱前答应帮他找医院治疗女儿，杜城今天就不会身陷险境。
“你快点往下说！”
冯一亮突然叫喊，他似乎是信了，毕竟相比于女儿已经身死的消息，谁都更愿意相信自己女儿还活着 。
“呦，总算是信我了啊。我刚都说了，她在童心孤儿院，那个孤儿院在郊区，是我姐朋友资助的。有我姐的面子，她在那生活的很好，已经上小学五年级了。”
“那若若的病？”
“你入狱前，沈翊答应会帮你治好冯若若，我们就拜托了一位这个领域的专家，她的病几年前就治好了。”
杜城似乎是找到了眉目，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“只可惜，她爸爸马上就要因为袭警绑架，再次入狱了。”
冯一亮不可置信地往后退，竟是直接冲下了二楼 。他知道自己杀了两个警察铁定是逃不掉了，但他要在被抓之前再见若若一次。
“沈翊，你别急，马上就好了。”
时间已经进入倒数十几秒，沈翊呜呜着想要说些什么，但是杜城没理。停下炸弹怕是不能够了，但是他能把炸弹从沈翊身上拆下来。
五
杜城终于解开了盘扣。
四
他将沈翊腰上的炸弹拆了下来。
三
沈翊腿上的绳索被他割开。
二
将炸弹丢到楼梯口，他揽着沈翊退到栏杆边上。
一
“闭眼，跳！”
他不能将炸弹扔到楼下，碰到压感炸药连环引爆就彻底完了。
他不能跳到空旷地方，那里都是冯一亮埋的炸药。
他只能选择堆满废料的垃圾堆当着陆点。
“嘭——”
爆炸声震耳欲聋，让沈翊近乎耳鸣，他的头被杜城死死护在怀里，连抬头看他都做不到。
几秒钟后，他们狠狠摔进了废料堆，耳鸣声还未散去，但杜城的闷哼却是更清晰的传了过来。
沈翊一把撕开胶布，完全不在乎嘴角伤口被扯的更加凄惨，他一边喊，一边从杜城身上爬起来。
“杜城，杜城你怎么样啊？”
这人把自己当成缓冲垫垫在他身下了…都是金属废料，扎在身上不可能不疼。
后背着地，杜城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，胳膊传来撕裂般的剧痛，怕是骨折了，得亏没有竖着的钢管…看来，上天还是待他不薄的。
“杜城，杜城你和我说说话，杜城！”
沈翊彻底慌了，杜城睁着眼睛，可看起来怎么都聚不了焦。
“……沈老师，你也太过分了，我都疼成这样了，还得和你说话…”
“杜城，你怎么样…你吓死我了。”
终于听到对方回应，沈翊欣喜之余一下子泄了气，整个人软成一滩，眼眶又唰的红了。
“诶诶诶，我这摔这么惨都没哭，你倒是哭好几气儿了。”杜城躺在废料上，手一点点挪着去找沈翊的手，还没等他够到，沈翊就紧紧握住了他。
“脸上还有伤呢，眼泪淌下来多疼啊。”
杜城不说还好，他这么一说，沈翊眼泪反倒彻底止不住了。
“你还真敢一个人来，万一真死在这了怎么办？”
“有你陪着，我怕什么。”杜城笑的痞里痞气，但很快又认真起来“不过…我是不会让你死的，我保证。”
“你也不能。你知道的，我就只有你了。”
“沈老师霸道，我哪敢啊。”
杜城本想伸手摸摸沈翊的脸，但又忍住了，真摸上去怕是会让伤口更严重。
“嗨，你别哭了，脸又红又肿的，我看着都疼。”
沈翊倒是毫不在意，他终于想起打电话，一边哭一边通知蒋峰，让他赶紧带救护车和排爆队过来，一番话说的抽抽噎噎，差点没给蒋峰吓得蹦起来。
“这么心疼我啊。”
“废话。”
似乎是缓过劲来了 ，杜城终于能躺直身子，剩的一只好胳膊开始不安分，慢慢揽住沈翊的腰，带着他缓缓靠近。
“你是真不嫌疼，这时候还有这种心思。”沈翊终于破涕为笑，他对这人还真是一点辙都没有。
“当然 ，就看沈老师愿不愿意奖励一下了。”
浅尝辄止，他嘴角还带着伤呢。
*
蒋峰和李晗从未见过这么冷漠的沈翊。
他向来心软，所以当年才会答应冯一亮帮他女儿治病。然而这次，沈翊坐在原告席却是一点都不肯退让。
赔偿， 他不需要，他只要这人付出代价，最好永远都不要出来。
“我还真头一次见沈翊黑脸。”
“算他倒霉。城队上次在医院整整躺了一周，现在还得绑几个月绷带，沈老师都心疼死了，肯定不能轻易放了他。”
“帮他还被他反咬一口，也是活该。”
“沈警官，你能不能，让我再看一次若若。”
离开法庭前，冯一亮这么求着。
“她好不容易过上了正常的生活，你又为何要去破坏呢？”
沈翊面无表情看着他，随即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走出大门时，杜城打来了电话。
“上次的电影没看上，今晚有空么？”
“当然。”
沈翊一上午都波澜不惊的脸上，终于露出了笑意。
——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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